一花一世界,一叶一菩提。下界人间下了起流星雨,星火满天,伴随着电闪雷鸣,狂风暴雨。万千生灵在天威下匍匐躲藏,瑟瑟发抖。许久许久才归于平静。
八百年后,渔阳小镇,小镇虽然小,往来游客和经商却也络绎不绝。渔阳街的有一家张氏书店,落榜的张秀才在这安了家,毕竟也是读书人,靠着来往的人流,卖卖书,写写字。张秀才一家现今倒也过得滋润。秀才为人乐善好施,提起他来,乡里邻居无不举手称赞,倒也尊称一声先生。只是三十几岁了,张秀才膝下无只儿片女,邻里们谈起这个话题都是一阵叹息。
张秀才是很喜欢小孩子的,只是夫人李氏一直没有生养,怕提及这些怕惹妻子难受,便一直哄着自己的妻子,只要两夫妻白首偕老,有没有子女又有何妨呢?张秀才对妻子是极好的,只是这个时代稍微有才有德都是几房妻妾,况且无后事大。
书店内,张秀才忙着整理书籍,一旁的夫人李氏确忧容满面,痴痴的发呆。
“绣娘,在想啥呢?”张秀才突然转身拍了拍李氏的肩膀。
“相公,要不你还是把王姑娘娶进门吧?”李绣娘说着竟忍不住哭了出来。
“说什么呢?何出此言?”张秀才愣住了,赶忙帮夫人擦干了泪水。
“相公,你还想瞒我,我都知道了,昨天我听见刘婶说的,十几年了我没为张家生下一儿一女,是我对不住你们张家。等王姑娘进门了,我就好生伺候你们”说着委屈的泪水就流淌下来。
“没有的事,什么伺候我们,我说过了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,就我们两个也可以开开心心的”张秀才抓住夫人的双手解释道。
“可是叔公已经带着族人和媒人今天就要来上门说合了。”
话音说罢,门口已经响起了叫喊声。
“汉生,叔公来了!”苍老的声音响起。门外来是张氏族人。
“原来是叔公来了,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呢?该是小侄去拜访您的,怎么能让您大亲临呢?绣娘赶紧上茶来。”张秀才忙笑着赶身迎上。
“汉生,别客气了,叔公这次是上门给你说亲来了,这不,隔壁的王媒婆子都带来了,只要你同意,叔公今日就以族长的身份给你定下这门亲事。”张叔公坐下道。
一旁倒水的李绣娘听闻不由的手中一抖,水壶险些掉落地上。一时不知所措。
“是啊,张先生您就答应了吧,王家小姐才貌都不错,到时候在您生一个大胖小子岂不美哉”王婶掺和道。
“叔公,这,小侄前些日子已经给您说过了,我与夫人恩爱有加,实在无心在娶啊,忘叔公能够谅解!张秀才拱手道。
敲了敲手中的拐杖,“汉生啊,张哥去的早,只留下了你这一脉单传,十几年了,你看李氏还是没有,我作为族长不能眼睁睁的看到你们这一脉就这么断了。”张叔公喝道。
“叔公,纵使如此我也不能让夫人受委屈啊”张秀才慌忙解释道。
“糊涂啊,汉生啊,你看下你这些兄弟们那个不是娶了一妻两妾,甚至一妻多妾的,如今都是数儿数女的,为什么只有你这般迂腐呢?难道你真的想张哥家绝后吗?”张叔公痛心骂道。
“这,叔公,侄儿不肖,侄儿不能答应。”说罢,张秀才俯身跪下。
“张汉生,你这是晕了头了,不肖有三,无后为大。你当真为了这个妇人要背上这不孝的罪名吗?”张叔公怒的站起来用力翘着拐杖骂道。
张秀才不语,低着头跪在地上不停的颤抖,他知道背上不孝的罪名意味着什么,会被取缔功名,会被驱出族谱,会被他人不齿......。可他不愿意让妻子受委屈。
“不要再逼我相公了,都是我的错。”李氏终于忍不住的颤抖的道。欲要扶起相公。
“绣娘,不干你的事,你先回避吧”张秀才道。
“相公,我......那我和你一起跪着。”李绣娘痛道。
“李氏我也知你对汉生的好,可是你十几年都没能为老张家生个孩子,你要真为这老张家着想,就该让老张家后继有人吧,此事皆因你起,你看着办吧!”张叔公正色劝道。
“我......”李绣娘一阵凝噎,竟不不知如何接话。
“相公你就听叔公的话,好好的迎娶王姑娘进门,我走了......”嘴说让相公纳妾,心中却是万般不愿意,无可奈何悲从心中来,视乎只有自己离开相公才能一了百了。站起身竟涕泪满面的跑了出去。
“绣娘你干什么去?不要走”张秀才惊悚的站起来,却没能拉住离去的妻子。
恍然间推开众人慌忙追了出去。
“张老爷,您看?”王婶一脸尴尬的道。
“还愣着干嘛,赶紧去追啊,这叫什么事,别让汉生他们出事了”张叔公瞪了瞪呆在现场的族人急喝道。众人连忙寻去,好不热闹。
夜雨朦胧,李绣娘伤心欲绝,一阵疾跑。从跑出张氏书店后竟知往何处去,自己已经没有家了。跑着跑着到了镇外的山林之中,雾色弥漫,未见丝丝亮光。不知走了有多久,李绣娘迷失了方向。狂风伴着夜雨,山林里传来虎豹狼吟。毕竟是个女人,伤心欲绝的李绣娘开始有点害怕起来,想着族人对相公的威逼,相公为了自己的为难。心间一横,自己死了到也好,省的拖累相公受委屈。死都不怕,怕什么财狼虎豹。心里这般想着,李绣娘失魂落魄的往前走去。
“绣娘你在那里?”远方传来相公的喊叫声。
李绣娘一阵凝噎,是相公的叫喊声,是错觉还是真实。身心俱疲的李绣娘恍然若梦走着走着,突然一脚踩空,消失在迷雾中。
许久许久,李氏才回过神来,自己已经挂在了悬崖峭壁的树梢上。左臂已是断裂,鲜血直流。忍着剧痛右手抓紧了树枝。这一刻她有些幌然,昏昏欲睡中仿佛听见了相公的叫喊声,是那么的真实。
“绣娘你在哪,你快出来啊!”张秀才一路心急一路叫喊。镇外的山林显得与往日有些不同,平日里的渔阳镇外树林是极少有雾的。心急如焚的张秀才也管不得这许多,当今之急赶快找到夫人,柔弱的她不知道有多么伤心多么害怕。前面是悬崖了,
“咦,这里什么时候成悬崖了?”张秀才沉思道。
“绣娘你在哪,你快出来啊!”
渐入昏睡的李绣娘听到了叫喊声,有了一丝清醒,鲜血顺着左臂一滴一滴的往下流,李氏感觉自己撑不住了,要死了吗?想到相公李氏心中又充满了不舍。往事历历在目。她真的很想为丈夫再做一道菜,想让丈夫为她再束一次发。真的很想很想,泪水不觉流了出来。哪怕死也想死在相公的怀里。
“绣娘你在哪,你快出来啊!”
“相公终于来了,他果然来找我了。”李绣娘听得很真切。抽出全身的力气,终于发出一丝细微的声音。
“我.......在.........这”
“绣娘”张秀才一阵激灵连忙望着悬崖边探去,确发现妻子挂在树梢上摇摇欲坠。
“绣娘,小心点,等我下去救你。”张秀才急的上蹿下跳。
“不要过来......,危险,相公你能来找我,我已经很开心了......”脸色苍白的李绣娘露出了一丝笑意。
“说什么傻话,我们说的白头到老的”
“你回去和王家姑娘成婚吧,忘了我吧”李氏泪雨连连。
“什么胡话,你坚持住,我来救你!”幸好崖边荆棘很多,慌忙中张秀才也顾不得许多,双手攥紧荆棘就往下爬,刺痛入心扉,鲜血直流,颤抖中张秀才也不肯松手,消瘦的身躯蹒踌的往下爬,李氏望着望着痴了,心也碎了。
“夫人,你撑得住吗”张秀才爬下一手拉住了妻子。
“相公,你怎么那么傻?”右手拉这相公的臂膀顿感无尽心疼,李绣娘痴痴道。
“你才傻”张秀才喃喃道。
“那一年我科举落榜,病卧破庙中,要是没有遇到你,相公我早就病死了,归来家道中落,父亲病逝用的是你的嫁妆安葬的,我还记得你还当下了你喜欢的珠钗,婚后是你天天陪着我风餐露宿,四处摆摊。一摆就是一天,饭也没有顿饱饭,蔡也没有到好菜。一个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去挣,你舍不得的给自己买一件衣裳,买一盒胭脂。确用省吃俭用的钱买下了张氏书店。从千金小姐到嫁给我这个家徒四壁的落魄子,你受了多少委屈?受了多少白眼?你看这手还是以前白洁如玉的手吗?”说话间张秀才也是泪湿眼眶。
“相公......这些你还记得!李绣娘不禁痴痴语。
“绣娘,不仅记得,你为我做的每一桩每一件为夫都永远不会忘,此生若负你,为夫才真的是愧为人子,又有何面目苟活于天地间”
“相公........”李绣娘惨白的脸上满是温情,紧紧地抱住了相公。泪水确已流过脸颊,这一刻它是甜的。
风夹暴雨,越下越大。血伴雨水越流越多,顷刻间染红了衣裳,张秀才艰难的背起夫人拼命的想要往上攀爬,奈何文弱书生使劲了全身气力也上不来。血肉摩擦这荆棘发出异响,血顺着藤蔓溅在两人的脸上,它是那般的热烫。李氏是这般的心疼。
“相公,放下我吧,我不怪你......这藤蔓怕受不起我们两个人的重量”李氏嫣然惨道,这一刻她满足了,有爱人在旁,死生何妨!希望你能好好活着。
“你在想什么,我不可能的,要么我死你生,要么生死相随!”张生奋力发狂的吼着,仿佛把雨水荡开了波澜。竟生生的似有了巨力般往上攀爬,一步一步渐到悬崖边。
终于爬上来了,背着妻子倒在悬崖边,张秀才掌心的血肉已翻起,好像失去了双手般感觉不到一丝疼痛,,细雨中呼呼团团热气。活着真好。
“呜!呜!”还没来得片刻放松,狼的叫声响起。悬崖边出现了两双赤红的双眼,尖锐的牙尖滴下了一道道口涎。
张秀才大惊失色,慌忙爬起来捡起崖边的树枝挥舞开来。
“滚开”张秀才惊吼道。
狼刺目袭来,竟被张秀才击飞,锐爪撤下张秀才臂膀上的一块血肉。张秀才一阵剧痛,险些晕倒,望了望已在一旁昏迷的妻子,另一只恶狼朝她扑去,张秀才顾不得自己抱住狼腿用力甩出,恶狼被抛出几仗开外。这一瞬间,张秀才左腿上被另一头恶狼生生咬去了一块血肉,剧痛传来,张秀才痛吼一声舞出树枝,树枝打在狼背上,恶狼吃痛的跳开,张秀才也趁机挡在了李绣娘身前。
强撑着身躯与狼战斗,可怜一介文弱书生,不销片刻,恶狼的爪尖,牙缝已满是张秀才的血肉,张秀才仿佛已经是一个血人了,血随着雨水留到悬崖边,流向悬崖下,电闪雷鸣。过度的失血,张秀才在也坚持不住了,手上腿上已是白骨铮铮。
“绣娘,天要我们亡,今天我们就葬身这崖底吧,也好过被恶狼吃掉,尸骨无存。,这辈子我们矢志不渝,死生契阔,下辈子还让我遇到你。”抱起昏迷的妻子,张秀才痴痴道。
纵身跃下悬崖。雾雨朦胧。秋意很凉!
波纹荡漾,突然雾雨皆散。
“大叔,他为什么不跑呢?为什么要和她一起死呢”虚空中出现一团无色火焰。
“那是红尘意!亦是人间情”一丝疲累的声音,仿若消散。
“红尘有意,人间有情,真好,我想了想.......决定留在这里........”火焰中孩童呓语。
“好......的......,我也终于任务完成.......可以离去了.....帮我守护好这片世界.......”疲累的声音终于在天地间消逝。
阵法散开,张秀才和李绣娘竟完好无损的躺在山林上,哪有什么悬崖峭壁,哪有什么万丈深渊,更没有什么财狼虎豹。寂静如虚无。那团无色焰火竟径直飞来顺间撞向李绣娘的腹中消失不见,仿若从未出现。
天渐亮,两人皆醒,相顾无言泪千行。只有紧紧地想抱。
至那以后,李秀娘竟然怀孕了。